之前的文本【煨黄鱼】里面魏黄的部分，本子已经完售就放出来了。

还有东西在对方那里的话就觉得怎么都有借口再见面了，不过大约下次该做个最后清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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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琛第一次见到黄少天是在一个让人心生烦闷的雨天，他从自家小饭馆踱步出来想往街对面的小卖部去买两包烟，然而刚转过拐角就不合时宜的遇见了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淋在瓢泼大雨中的黄少天。

 

如果换个世界观，这大约是个相当惊心动魄的开场，也势必会有个百转千回的过程和收尾。比如魏琛可以是什么军队的大将，捡了个天资聪颖的小崽子回来，却不曾想日后变成了最大的敌人诸如此类的。

 

不过什么都不是，也什么都没发生，魏琛不过是个普通的小饭馆的老板，不太在乎生意的好坏也没什么雄心壮志，能够糊口就比什么都好了。他撑着巨大的黑色的伞站定在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黄少天面前，雨实在太大，打在伞面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巨大声响，黄少天努力抬头想要看清楚站立在面前的人，然而雨淋在脸上从睫毛处积起来再流下来像个小型瀑布让黄少天睁不开眼睛，他的嘴唇发着抖不知道更多的是因为害怕还是寒冷，又或者都有，但是他仍然勉力让自己开口向眼前的人求救。

 

“救，救救…………我……”

 

魏琛觉得这个场景有点好笑，他弯腰伸手向黄少天细瘦的胳膊上捞了一把，对方起初有些抗拒的瑟缩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放松下来任魏琛宽厚的大手拉住他往他身边带。

 

所以真要追究起来魏琛甚至不是出于什么恻隐之心才在那时候帮了黄少天一把，他只是觉得眼前的小不点有点意思，仅此而已。

 

“那就走吧，去我那儿避避雨。”

 

听到这话黄少天好像瞬间安心了许多一般，他往魏琛的伞下又钻了钻才伸手胡乱地抹去脸上的雨水，现在他能看清魏琛的长相了，是个有点没精神的二十来岁的青年，头发乱糟糟的堆着身上的衣服似乎也不那么干净，可是黄少天却好像有点高兴似地咧嘴笑了笑说道：“我叫黄少天。”

 

 

 

 

魏琛把黄少天让进店里收起伞狠狠甩了两把才开口：“管你叫什么，吃过饭等雨停你该去哪就去哪。”

 

黄少天起初还在好奇的四处打量店面，听到魏琛这句话有点惊讶的转过头来看他：“我没地方可以去。”说着这话的时候黄少天的头发还在滴滴答答的往下滴水，流过眼睛的部分看上去倒是为这话更加增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但魏琛并没吃他这一套，不过大约也是看不过去对方这样浑身淌水，估计再这样让他杵着一会还要把店里地板拖一遍于是只好拖过黄少天的手将他往店后自己的房间带。

 

“不许坐下来听到没有老夫就只有这一套被套。”魏琛将自己埋在衣柜里瓮声瓮气的提醒黄少天，好半天总算翻出来套对方大约勉强能穿的干净衣服和用来擦干的大毛巾。

 

趁着魏琛翻找的间隙黄少天又开始好不客气的打量起他的店面，这是相当小的一家饭馆，外面约莫只能坐下十来个人就要宣告客满了，店面后是魏琛自己住宿的地方，两者以一道深色的看上去有些油腻的帘子隔开，这房间旁边以一道门连接的是厨房和卫生间，出乎意料的是厨房倒是显得相当干净。

 

“看什么呢小鬼。”视线被劈头盖脸落下的大毛巾阻隔了，黄少天刚想伸手揭下来擦一擦就感受到一双宽大手掌的热度附在他的脑袋上，有些粗暴的揉搓起他的头发，魏琛的动作实在太粗糙，拽的黄少天头皮都有点疼，但是他却没有出声提醒对方反而觉得挺高兴。大约是因为久违的暖意和就算毛躁也是实打实传递出来的关心。

 

“衣服你自己换，没特别合身的也没办法，我去给你做点吃的你等着。”说完这句魏琛就转身去了厨房。

 

 

等魏琛忙活完了给门外的小崽端出热腾腾的面食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黄少天穿着他大的不像话的汗衫坐在桌前眼神亮晶晶的盯着他手上的吃食。随着一碗满满当当的鲜虾蟹子云吞面渐渐下肚黄少天的话匣似乎也被暖化打开了：“您真的不打算收留我吗我很能干的！拖地洗碗收拾东西！什么都行！要是您乐意教我做饭我也行！别急着赶我走啊我真的什么都能做……”

 

魏琛被吵得不行只能瞅准对方吸溜面条的间隙反驳几句“老夫可不雇童工。”“得了吧老夫自己一个人做饭也忙得过来还教你干啥，不够添乱的！”

 

看着眼前的人似乎真的没有打算收留自己黄少天原先游刃有余的表情渐渐有些垮下来，他喝干净最后一点面汤，瘪瘪嘴有点委屈的说道：“可是我想跟您学啊，这面特别好吃，真的我不是在说恭维话！真的特别好吃！比起以前我吃过的所有的好吃的加起来都好吃！”

 

说着这话的黄少天似乎是怕魏琛不相信所以说的特别着急，连说带比划，过于宽大的衣服顺着黄少天的动作从这个肩头滑向另一个肩头，袖口的胳膊空空荡荡的晃悠着。原先魏琛没注意但是现在细看发现对面这小鬼的头发天生的着浅亚麻色，半是晾干的状态搭在脑门上，软软的，这让他看上去像是只小型犬似得。

 

魏琛看着看着只觉得心里好像有什么柔软的部分被戳中了，他伸手帮黄少天把滑落一边肩头的衣服提了提又顺势揉揉对方发梢：“说谎都不走心！你才吃过多少东西就敢说这种话！”

 

黄少天听得出对方语气里的转变，于是也喜滋滋的笑开了去。

 

“真的好吃啊？”

 

“好吃！特别好吃！”黄少天用一边虎牙磕着筷子头一边用亮闪闪的眼睛去看魏琛。

 

“行吧，要是之后发现你手脚不勤快不能干多少活那就给老夫滚蛋。”魏琛也笑开了去回应黄少天的眼神“魏琛，我叫魏琛。”

 

 

之后的黄少天仿佛一夜重生了一般，活泼，开朗，逮住来店里的随便谁都能侃侃而谈起来，任谁也不能想见他当初被魏琛捡回来时狼狈的模样。而他也从不规规矩矩叫魏琛名字，而是一口一个魏老大叫的来劲，起初魏琛嫌这叫法太匪气，自己一个老老实实做小本买卖的本分人硬是被叫的像是随时要接受警察盘问的道上一霸似得。

 

不过习惯了之后魏琛也觉得不错，有时魏琛出去买包烟的功夫都能在回来时远远听到黄少天的咋呼“魏老大魏老大你去哪里了啊？！来客人啦快点快点！”甚至后来魏琛也开始大声招呼着回应他“吵吵什么！这不就是出去抽口烟！就来就来！”

 

这显而易见的改变起初叫魏琛心里发慌，可是渐渐却食髓知味，他觉得黄少天的每一次呼唤和他的每一次回应都像是一道暖流流经全身。甚至隐约的让他觉得大概组建一个家庭也就是那么回事了吧，有人在那头等着你因为你消失了一会而着急，一起吃饭一起聊些根本搬不上大台面的琐事。

 

一起渡过似乎怎么也不会产生变化的每一天。

 

 

 

 

“去，黄少天给我去对面带条烟回来，红塔山。”看对面半天没反应魏琛抬抬眼皮望去才发现黄少天正冲他摊手掌要钱呢。“要什么钱，平时吃我的喝我的这点烟钱就当孝敬老夫了知道吗！”

 

平时魏琛倒是也有合规矩地给黄少天开工资，真要买条烟倒还不至于给不起但是冲魏琛这说法简直激起了黄少天想要好好说理的斗志。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就感到门口的光线明显的暗了一下，他想要回头看看来客却被魏琛推搡着出了门。

 

“买完烟过会儿再回来。”瞥了一眼来人魏琛难得神色严肃的对黄少天开口。大约是这样神色的魏琛太少见，黄少天一时也不敢回嘴只好出门啪嗒啪嗒往对面店铺跑去。跑出去几步又似乎不放心似得回头瞧瞧，来的人是个西装革履的青年，面上带着和善的笑意，但是总觉得那笑意好像深不见底，来人似乎感受到黄少天的目光，也偏头过去瞧他，仍然是那张笑眯眯的表情。黄少天却觉得像被看穿了一般被瞧得心慌，脚下加快几步向对面跑去了。

 

“别吓唬我家小崽行不行？”魏琛皱皱眉头冲着来人，想了想似乎是想加重语气里的威慑含义又特地加上了对方的名姓“喻文州。”

 

“魏老板这是哪里的话，看小伙子机灵可爱才多看两眼，没有吓唬人的意思啊。”

 

“哼，还老板，马上就是你来做这里的老板了。”魏琛一边向口袋里掏烟一边含糊的哼哼，半响才想起刚差使黄少天出门买烟，这会儿他身边已经没有可以抽的存货了。

 

看来有好一会儿抽不上啦，魏琛不无遗憾的走神，他似乎是想再看看出门的黄少天的背影，最后却还是被喻文州的问话拉回了眼神。

 

“店面倒无所谓，你想改也行，反正整个店铺你接过去了那就是你的了。”魏琛回的轻松“但有一点，那个叫黄少天的小子还是得在这打工，你不能赶他走。”

 

“怎么会，小伙子机灵勤快，我还乐意有个人搭把手呢。”喻文州笑的和煦，声音也优雅好听“就是怕他想和魏老板走，不愿意留我这里。”

 

“过户是明天是吧，完事了我就先走了……后续还要审税之类我再回来一趟，就不留这了。”喻文州当然听懂魏琛话里话，走不掉那就悄悄的走，不让黄少天发现的一声不吭的走。

 

 

 

“大概……还不能回去吧。”黄少天捏着魏琛要的烟倚在对面马路的栏杆上探头望，魏琛半侧着身子看不清脸上表情，手往裤袋里摸索想必是要找烟，半响又悻悻的缩回手尴尬的在裤子上撇了几把。

 

“嘿。”黄少天觉得吃瘪的魏琛简直有趣，心里觉得再晚一阵回去故意捉弄一下他也相当不错。

 

如果他知道魏琛隔天就会离开这里去往他也不晓得找不到的地方的话，黄少天大概无论如何都会飞奔回去阻拦他，或者死皮赖脸的要求他带着自己一起走，就像被捡回来的那个雨天一样。

 

 

 

 

 

“少天，收拾一下那边桌子今天可以先关店了。”

 

“好好，就来！文州我觉得今天的汤和平时有点不一样，是不是加了什么特殊材料啊？？闻着也香……”黄少天一边手上忙着一边嘴上也不停，愣是把今天的大小菜色都点评比较了一遍才算完。

 

距离魏琛离开也已经过了大半个月，起初黄少天还有一些明显的抵触情绪。喻文州和他说什么他的语气也冷，动作也抗拒，几次三番想要出逃去找他的魏老大被喻文州识破捉回来。不过相处一番之后似乎也是被喻文州温和的态度感化不再胡闹，老老实实的继续帮忙店里的活计。

 

不过喻文州知道黄少天一刻也没有放弃魏琛还会回来的念头，但凡店内来人都是黄少天第一时间冲出去招呼，看见不是魏琛他的眼神就要暗一暗，虽然一秒就恢复了活泼话唠的本性但是那一点稍纵即逝的伤感没能逃过喻文州的眼睛。

 

有时候喻文州不知道拿这样的黄少天怎么办才好，又或者他知道即使自己做的再多也没办法取代魏琛的那一份。喻文州会给黄少天变着花样做各式各样的好吃的，有时候开发一点新菜品也一定是叫黄少天第一个来试吃。

 

“好养的很，开头大概会有点怨……你就多做点好吃的哄一哄，高兴了他就亲人了不会和你计较这些了。”

 

“魏老板那一套像养小狗似得，少天可是人。”

 

“可不就和个狗崽子一样吗，都一样都一样。”

 

喻文州到底还记着魏琛临行的这番话，不过他猜想魏琛也不是不知道他离开之后黄少天不可能完全没事，不过魏琛面上装傻不提，喻文州自然也不会去戳破他。

 

比如现在，黄少天对喻文州做的菜每样都吃也每样都夸，唯独不肯吃他的鲜虾蟹子云吞面，一筷子都不肯动。喻文州自然也心知肚明不去问原因，两次三番下来把剩的面倒了就再也不给黄少天做这道菜。有时候他都会想，不愧是教出来的好徒弟，连这份别扭劲都一模一样别无二致。

 

 

 

 

 

“你说现在魏老大在哪里吃香喝辣呢？为什么就是不肯带上我走呢？我那么勤快，什么都肯做什么都肯学……”

 

“魏老板走的时候只说了四处转转自己也没想好去哪，这日子太不安定了哪能带你那么点大的孩子在身边，不安全。”

 

“我不是小孩子，起码现在已经不是了。”黄少天撇着嘴反驳。其实这样的对话已经重复又重复了好几十回，尽管每次都不能听到什么新鲜的说辞但是每回还是想再问一遍才心甘。

 

“喻文州，总有一天我会去找他的。”这次到底多了点说法，黄少天坐定在关了店门的店铺门口，背光的关系脸上的表情埋没在一片阴影之中模糊不清，但是眼神之中似乎有光芒泄出来，灼灼的意外的有力量。

 

“那就去吧。”喻文州看着黄少天的表情，缓慢的眨了眨眼“放你一个月的假，不扣工钱。”

 

“魏老板知道了一定气的跳脚。”他又眨眨眼。

 

 

 

黄少天终于风尘仆仆的站定在一家不起眼的小店面门前时还有点难以置信，他反复查看手里边揉皱了的小纸条确认信息无误，在第七次念出门牌号码核对之后他终于相信眼前高悬着“兴欣杂货铺”的招牌的地方就是魏琛现在住的地方。

 

天知道他是辗转了多少地方打听了多少消息才最终找到这里，哪怕有人对他说一句“我朋友的二表姑的邻居的儿子的远方亲戚听说魏琛在XXX”他也会二话不说探身前往去找一回。黄少天并不觉得委屈，他觉得能最终找到魏琛就是比什么都还要好的消息，他已经叫对方甩下他一次了，那么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对方就这么跑掉。

 

 

 

 

 

话虽这么说，可是临到真要进门了黄少天却没来由的感到不安了起来，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些什么，也可能只是单纯的觉得太久没见魏琛，甚至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他需要一些准备和练习，虽然这个说法听上去是那么荒谬。

 

“黄少天？”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经过了几年未必就有多大变化，所以黄少天还是一秒就辨认了出来，然后又刻意的寻找不同之处，烟嗓更重了声音更哑了，让你抽烟吧，该！

 

“黄少天！”似乎是觉得对方站定了愣神就是不对他的招呼做出丁点反应而着急，这次魏琛索性更放大了音量喊了一声并且伸出手去捞对方的胳膊。

 

这次黄少天回过神来了，看着魏琛的动作就笑开了去。“魏老大第一次见我也是这动作，多年不改粗鲁的招呼方式啊？”

 

“啰嗦！”魏琛一边斥着一边手下用力，拖着对方往里带，不过到底还是有地方不一样了，魏琛也不由得这样想。当年黄少天的胳膊细瘦的简直让他觉得下一秒就要被掰断，而这次，手下的触感是结结实实的存在，魏琛用一个手掌都握不满他。

 

真好，当年的豆芽菜被自己救活了回来茁壮成长，真好。

 

这次魏琛也不想再探究自己的心情究竟是出于好玩还是同情，他只是觉得这样很好，黄少天这些年都生活的不错，这样就挺好的。

 

 

 

 

 

“来找老夫？”魏琛一边和店里的人打招呼一边熟门熟路的带着黄少天上二楼他的房间。

 

“魏老大就住这儿？”

 

“没什么不好。”

 

“既然要安定下来干嘛不索性回来，我每天都在等你回来，我以为你还在哪儿……”

 

“那儿已经不是我的地方了。”这话着实矫情魏琛说出口以后就有点后悔，他一边往裤袋里摸索香烟一边就火急火燎的往嘴里塞，他大约也是害怕自己一不小心说出更加矫情的话来，毕竟这句之后接上我们大家都回不去了实在太过顺畅了。

 

“可是我一直在等着你，这么多年我都想着你。”

 

魏琛嘴里的烟哆嗦的往旁边一歪“你来找老夫演偶像剧呢？”

 

黄少天罕见的紧闭了嘴唇一言不发。黄少天的嘴唇偏薄，紧抿起来的时候有种冷酷的错觉，而天色也恰到好处的暗了下去，昏黄的光笼着黄少天让他的面色更加沉重几分。“不是，只是想你和我回去。”

 

魏琛的眉毛往上高挑了一下，而嘴里的烟终于在他咔擦咔擦点燃打火机的同时被点上。

 

“或者我过来。”

 

“不行，你就好好呆在广州，看着店面一点不要叫喻文州那小子改的丁点不剩，不过只要你还在那儿老夫就不算什么东西都没留下。”

 

“既然你惦记就该自己过来看着，店面招牌的名字一直没改，就是怕你回来找不见地方。”

 

“不行啊黄少天。”魏琛似乎是有点拿眼前的人没了办法，他吐出一口烟，在迷蒙的烟雾中夹带一声不易被人察觉的叹息“我已经决定留在这里了，这次真不行啦黄少天。”

 

这会是保护自己和对方的最好办法吗？大约也并不是，但是除此之外魏琛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魏琛看着对面的人头顶软绵绵的头发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没来由的让他想起第一天捡他回来时的场景，他几乎想要像那时候一样伸手去摸摸对方毛茸茸的头顶但是最终也没有，他只是从嘴里取下燃了小半截的烟头熟练的用手指弹落烟灰，他看着烟灰夹带着火星扑落落的掉在桌上然后变成一派死寂的模样有点愣神，但最终飞快的回过神来用指头去掏口袋里的东西。夹着烟的两指头半翘着，用剩下的拇指和无名指去够，隔了一会黄少天看清楚对方用指头夹着出来的东西是张百元大钞。

 

“拿去吧，当时欠你的烟钱，走的时候带走了烟也忘记给你了，这会儿尽管迟了点不过好歹还上了。”魏琛说完便眯着眼又深吸一大口烟。

 

“您这是想和我两清。”

 

黄少天试想过很多种重逢的场合，最常出现的当然是魏琛终于舍得回来他自己的小店铺，在黄少天忙里忙外招呼客人的时候在后面拍拍他肩，一边说着我回来了一边环顾四周夸奖黄少天这些年把他的小店铺管理的不错。

 

但是绝对不是眼前的这一种。

 

“你爱这么说我也没办法。”

 

“那您想必是算错了帐了。”

 

听到这句倒是魏琛有点惊讶起来，香烟价格他绝对没有算错，还特意加了点零头没要细算呢“怎么，讹人？”

 

黄少天没有理这句玩笑，只是沉默的拉过身后的背包甩到面前，力气劲用的大了点，啪的一声拍在肚子上，听上去就有点疼人但是黄少天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他伸手进包里一通乱找。大约包里的东西也多，翻出一阵又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他也没能找到想要的，面色也开始挂不住的泛红。

 

魏琛看着他手忙脚乱的翻找也没有伸手帮一把或者催促一下的意思，他只是那么看着，然后从烟头燃尽的程度推算这是大约又过了多久。

 

在天色几乎完全要黑下来的同时黄少天终于从包中掏出了一把钞票，零零整整的，间或就有硬币从他指缝滑落下来，叮叮当当掉了一地。

 

“受您照顾吃了您那么多次鲜虾蟹子云吞面，差不多每天一碗直到您离开这是347碗，扣了烟钱……这里2648，您数数。”

 

魏琛没有料到会被这样反击，愣在当下既没有伸手接下也没有推开。

 

但是魏琛心里想，黄少天这次是下了决心要把他给推开了啊。

 

黄少天给钱的那只手细微的颤抖着，可能是愤怒夹杂失望的情绪太盛，他甚至开始感觉自己的手臂隐隐发麻，这阵酥麻的感觉从手臂末端一路传来一直到达指尖。

 

他觉得自己几乎要握不住这把钱了，而魏琛终于舍得接过去。

 

“这次真两清了。”

 

魏琛想要看一看现在黄少天的表情是个怎样的光景，但是无论如何也没法看清，而他嘴里的烟头也熄灭了最后一点光亮，在一篇静谧的黑暗之中他听见自己哑着嗓子的回应。

 

“嗯。”